It’s not me. And it’s not you.
「我想要告訴你很多事情。」
阿爾佛雷德瞇起雙眼,在冷色的螢光幕前停下懸於紙杯杯緣沾上糖漿的手。
黑暗的客廳中他獨自沉沒於沙發之中,電視中蔓延而出的嗓音空洞地迴盪於室內。
「我想要讓你知道我真正的樣子。」
金髮碧眼的男主角以苦澀的嗓音對著鏡頭低聲說,在鏡頭的另一面,可想而知的,深色長髮楚楚可憐的女主角含著淚默默點頭,雙手由於情緒緊張而緊緊相握。
阿爾佛雷德用沾著爆米花碎屑的手指按下倒轉,重播。
「我想要告訴你很多事情。」
鏡頭停滯在男主角平靜卻坦然地臉龐上,阿爾佛雷德無法將目光挪開。
烈夏時的灼人的溫度穿越肌膚滲入他的體內,如同一次次星球死亡時般地猛烈擴張至每一根微血管。他以為那是一種焦灼的錯覺,但身體貪婪地將能量吞噬至體內深處的收縮感彷彿他的血骨之中裹著深淵。
是第幾次了?他算不出來,至少比較起劇中的男女主角要來的頻繁。
爭執、冷戰、和解。爭執、冷戰。爭執冷戰。爭執冷戰爭執冷戰爭執冷戰
從習慣喝的飲品、對於電影小說的看法到世界情勢的見解,沒有一處能夠和諧溝通的。
為何他總是不了解他?阿爾佛雷德曾經如此質疑,卻察覺是他們不願令亞瑟‧柯克蘭理解他,正如同他們另他無法理解亞瑟一樣。
他們用他與亞瑟的身體行動,他們用他與亞瑟的嘴說話,他們用他與亞瑟的腦子思考,他們同時也用他與亞瑟的情感生活。如同鱉角的人使用他人的角色說著自己的話,他們是他們,而他們也是他們。
他與亞瑟僅是生存在根植不同土地巨樹上的一片樹葉,亞瑟維持著自己的飽滿的嫩綠,阿爾佛雷德卻想著掙脫,單薄地脫離原本的樹梢。因此盛夏的熱總是活在他的體內,在供給熱度的同時也滋長著乾渴。總有一天或許他會墜落,但他們有足夠的養分長出新的嫩芽。
阿爾佛雷德想著他的長夏,想著他的焦灼與他的乾渴。他嘶啞的喉嚨總是想傾訴什麼。
他們說。
狂妄自大的帝國主義。(那不是我。)
自以為是的宣揚正義。(那不是我。)
霸道低劣的速食文化。(那不是我。)
愚蠢作踐的英雄主義。(那不是我。)
他們說。
(想要被了解。)那不是你。
(喜歡看著別人的笑容。)那不是你。
(害怕被言語傷害。)那不是你。
(其實很膽小。)那不是你。
(不想當那個特別的人。)那不是你。
(我是美國。)那不是你。
我是阿爾佛雷德‧瓊斯。(那不是我。)